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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小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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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小狗

“我叫輪照葵,叫我小葵就可以。”輪照葵握著九井一的手上下擺了擺。

“啊好的,我叫九井一。”現在回想起來賬戶上有輪照葵剛打來的一千萬,九井一下意識把態度放得更加尊重了。

“九井君,這一千萬遠遠、”

“什麽一千萬?”

交談中的兩人完全沒察覺病房的門被推開了。

這次明明沒做錯事,但一面對乾青宗九井一就生出莫名的虛心,他張了張嘴說出來的話都口吃了:“沒,沒什麽…”

輪照葵稀奇地看這位能捏住違法組織金錢命脈的狐貍君,能言善辯的舌頭怎麽還打結起來了。

於是便順著九井一的視線望過去,想見見是哪位奇人把狐貍君給壓制住了。

入目所及先是那一頭淺金色的發,細軟地搭在額前。

在如同日出時最初的朝霞之下,那一片駭人的紅色像崩裂的熔漿從少年額中間布至左耳下,未痊愈的邊緣仿佛還能掠起火苗。

乾青宗在看清九井一面前的人之後也怔住了。

反應過來以後他下意識想要退回病房,關上門當作自己從沒出來過。

那雙湛藍的眼睛與她對視一秒後有些措然地垂了下去。

眼皮開始一顫一顫的,連帶著長睫也細微地顫抖,看上去受了驚嚇可憐兮兮不敢動。

九井一都整理好措辭了,卻半天沒聽見乾青宗的追問。

他選擇先下手為強把完美的理由一股腦攤出來,讓乾青宗找不到漏洞。

“乾、”

“你好我叫輪照葵,你可以叫我小葵噢!”

是他組織措辭的時候太緊張了嗎,怎麽都出現幻聽了,還幻聽了輪照葵的又一次自我介紹。

九井一沒緩過來,又看見輪照葵伸出剛他才握過那只手,正對著乾青宗。

不是幻聽啊!?

說起來也確實,剛才的自我介紹聽起來比第一遍興致高昂多了,像是個得到了夢寐之物的孩子。

在場三人中最板滯的還是乾青宗,他無言看著那只打破了障壁的手。

輪照葵的手臂伸得很直,近乎快要碰到他的病號服,只要他稍微一擡手就可以碰到。

乾青宗多一秒不反應,輪照葵就擡著手多等一秒。

袖口是藍色豎紋的模樣,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樣,包括在視野中的下擺和袖口同出一源,讓他恍然間以為他們是一棵樹上的枝條。

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是擦肩而過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了,兩條曾經錯開的線條如今交匯在了同個平面。

可乾青宗的手就只是垂在身側,好似被無形的枷鎖桎梏住,怎樣用力都無法擡起來。

懷疑九井一又做危險的事情而怒火填滿的腦袋驟然變得沈重了,那塊被火焰帶走的皮膚傳來撩人的瘙癢。

不要被看見,不要這樣被看見。

輪照葵是很有耐心地等待,甚至於沈迷於這段對乾青宗感到羞恥的時間。

她在看她的天定小狗,柔軟的金發和碧空般的眼睛,這是她的小狗,上天賜予她的禮物。

從遇見狐貍君就開始了吧,命運齒輪的轉動引導她來到這。

“青宗?”九井一看著沒人回應的那只手,替乾青宗急了起來。

青宗……這是怎麽了,他們曾在藥店見到過小葵,在青宗的認知裏小葵應該是沒有任何威脅的啊。

國中就能把賺錢的藝術玩得一知半解的少年向來腦子轉得快,半分鐘就想到了解決的方案。

既然乾青宗和輪照葵都忘記了,那讓他們重新記起來不就行了。

“小葵,你之前不是覺得我眼熟嗎,其實我和青宗……”

“可可!”乾青宗阻止了九井一翻尋以往記憶的行為。

那個在藥店與輪照葵有一面之緣的少年早就被火燒死了,他不是那個人。

天定小狗在說九井一昵稱的時候擡起了頭,輪照葵得以又看見他的眼睛。

這次似乎籠了層若隱若現的水光,更像是剔透的晶體。

嗚呼,好可愛。

輪照葵趁機探了半步上去。

他們的距離本身就被輪照葵打破了安全社交距離,對於陌生人來說,這下更是達到危險社交距離了。

乾青宗還側著臉保持著對九井一說話的體態,下一刻微涼的掌心貼上了他的臉。

把他的臉轉過去的力量很輕柔,卻帶著讓人不容拒絕的氣息。

對上一雙黑得透亮的眼,乾青宗在她的瞳孔裏看見倒映的自己。

是怯弱。

“你叫做青宗嗎,我很喜歡這個名字。”

女孩子笑了,眼睛彎彎的讓人想要擁抱,無陰霾的溫暖從一片淡漠的暗色中盈溢。

“我叫做輪照葵,可以叫我小葵喔。”她不厭煩地再次說了那句自我介紹。

他當然知道,她叫葵,那個嘴角有傷疤的男孩子親昵的這樣稱呼她。

最後留下的是輪照葵的背影,她仍舊望著遠去的那個少年,對身邊的任何事物都沒有多分一絲眼光。

而現在輪照葵卻是面對著他,滿眼裝著的都是他。

巨大的反差讓乾青宗如夢似幻,這是現實吧?

乾青宗喃喃出聲:“我叫……乾青宗。”

得到反應的輪照葵沒有輕舉妄動,和第一次相比她已經有了不錯的經驗。

“別擔心,我和一君是朋友,我只是在幫助他。”

她這是要幹嘛?

九井一對眼前的場景無從下手,現還在震驚中。

吐槽好像是在另一個腦子,條件反射就在心裏跳出來。

剛才不還九井君嗎,幾分鐘後成好朋友一君了。

“你們好像是有很大的困難呢,但是從此以後不用再憂煩了。”

輪照葵的手指挪到乾青宗左眼邊的傷上,隔著空氣輕輕撫摸。

“很疼吧?”

傷口還沒完全好,雖然不需要包紮了,但每日藥還是都要用上。

每次上藥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。

面對天價數字的治療費,父母選擇了拋棄他們姐弟。

可可獨自承受這一切,不惜與虎謀皮,每次來探望他都是關於赤音姐的事,之後又匆匆離開。

從來沒有人問過他,疼嗎?

當然疼了。

肌肉與刺激的液體接觸,每個細胞都在戰栗。

聽姐姐一日不如一日的消息,看幼馴染走向不歸路的側影。

還有對此無能為力的自己……

真的好疼。

乾青宗知道他沒有撒嬌的權利了。

不讓可可擔心,乾青宗習慣了假裝平靜,連給他換藥的護士都在暗地裏談論這孩子的心性。

但乾青宗哪裏會沒有感覺呢,午夜夢回時那場大火還常常出現在黑暗中,鋪天蓋地的紅色將他吞噬。

輪照葵的這句話好像打破了他所有順其自然營造起來的壁壘。

警報聲響起,那赤|裸的,沒有防備的內心被入侵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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